8k+，正序，一发完暴力结尾

    “小海不要！”

    海云帆从刚才接着倒下的人开始就是抱着人一动不动的姿态。直到听到这声他才僵硬的抬起头，自下而上仰望着眼前一身白衣的人。

    “你唤我什么？”

    白衣王陆神色有一瞬间的迷茫，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无波的神态：“妖王你清白已明，此事是我之过，我自会向九州说明。你助我诛杀邪魔乃是大义，你不必介怀。”

    “妖王？”

    海云帆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白衣王陆后面的话，他只喃喃这二字。末了像是放下了一切，神色一松竟是让白衣王陆看出了一分恬静。即便海云帆面上还溅着怀中人的血。

    白衣王陆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是松了一口气，可是转眼他却是一呆，便连阻止都来不及了。被海云帆握在手里的妖丹并没有被收回体内，海云帆书生般纤弱几根手指一握。妖丹骤然碎裂化成白色星光，随即乳白的妖火便在海云帆身周一圈升腾而起，包围了他和他怀中的尸体。

    白衣王陆第一次真正变了神色，他心口发闷，却一时之间不知为何会如此。难道这就是那邪魔一直以来的感受吗？

    白衣王陆奋力想要去突破妖火救人。可是这些乳白的火焰虽然不会伤害白衣王陆，但是却以轻柔的姿态将他坚定的拒之门外。

    火焰中海云帆原本苍白的面颊涌上不正常的潮红。隔着妖火，他最后看了一眼白衣王陆。海云帆略有无奈的摇摇头：“你也不是他了。”

    便再无留恋地又低头看着怀里玄衣的尸体。海云帆替他拢了拢散发：“至于你……罢了，我便随你之愿，与你去吧。”最后的话语已是低不可闻，突然妖火暴涨，白衣王陆眼中，海云帆不见，只剩一只通体黑色拖着九条长尾的九尾猫。

    九尾猫踩在尸体胸口，伸出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已经冰冷的下巴，然后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卧在了尸体心口位置。

    没了海云帆的遮挡，这才能看清这玄衣人心口破了一个大洞。伤口处的撕裂像是动物的利爪穿透而过。而现在九尾猫卧在那处，白色的一团沾上污血，像是替补了那缺失的心脏。

    乳白的火焰逐渐熄灭了，白衣王陆终于能走进去，可是什么都没有了。白衣王陆俯下身，将手轻轻贴在了地面。没多会儿他站起身，身后传来脚步声。白衣王陆手指按了按眼下，他似乎察觉到了一点湿润。但是白衣王陆在转身后，所有人已经看不出一点异样。

    “妖王大义伏魔已归于天地。此间所有罪孽由我一人而起，此后我将自囚此地，永不出世。”

    白衣王陆此话一出万仙盟所有人便是面色大变，齐齐道：“圣者三思！”

    可是回应他们的只是冲天而起的剑阵。剑阵外，领头的几人相互打量，面色难看。

    “怎么办？如此不是功亏一篑？”

    “非也。我们的计划只是为了验证信仰念力是否可以重新开辟仙路。他只是自囚又非寻死。”

    “正是。何况他如今声明太盛，此举倒是少了一个压在我等头上的巨石。一个不出世的圣者才是真的圣者。”

    ……

    此地渐渐也没了人。

    岁月悠悠过，修仙已经是属于历史，万仙盟早已消失，圣光教起起伏伏倒是真的发展到了九州的方方面面。只是关于创始人圣者王陆已经成了一个不知有无存在的神话。

    这日，晴天万里，一处山谷方圆万里却是降下漫天雷劫。这一天气异象让人纷纷调侃，不知是何方道友在渡劫。

    不过雷劫过后，有专家前往探查，发现那处山谷已经被劈的七零八落，完全看不出原貌。奇异的是，专家来到谷中心，却瞧见一株桃花树。

    这巨大的桃花树不仅半分损伤也无，而且此时已是冬日，这桃花却是正开的缤纷。专家啧啧称奇，来到桃花树下，居然见到树下卧着一只通体玄色的猫崽。这猫实在漂亮，专家将它小心抱起。

    猫咪眯着眼，粉色的鼻子翕动，原本正睡得香甜。这被人一抱起，猫咪骤然睁开了眼睛，眼中似有锋利闪过。但在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后，白色猫咪脑袋一歪。

    专家看着这猫琥珀样的双瞳，脱口而出：“小海，我就叫你小海好不好啊？”

    猫咪一双飞机耳灵抖了抖，灵活地顺着这人胳膊几下蹿到他肩膀。伸展了身躯将自己拉成一条围脖挂在了专家脖子上。然后猫咪扭着脑袋，舔了舔专家的下巴。

    “喵呜～”

    玄衣王陆番外

    我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会出现的，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一片黑暗中开始有了稀碎的声响。我听不清楚，却分明感到这黑暗越发的浓重起来。我感受到了危险，我想要逃出去。不是怕死，只是隐约记得外面有什么人等着我。

    我改变了方法，不在抗拒这些黑暗，我将黑暗全部吸收了进来。直到这里成了全然的纯白，只除了我。

    我看着被迫沉睡着的白衣男子。我猝然睁开了眼睛。

    我知道我是谁了，我叫王陆，我要去找海云帆。

    小海有危险，王陆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于是我等面有愧色的风铃离开之后便站了起来。他们以为我是被困在了这九曜星辰阵中，但是他们只对了一半。

    真正困住王陆的是众生的念力。

    那群各派修真的找的这条路也不能说有错。只不过王陆也只是一个凡人，众生需要却是一个圣者，而圣者该是平等爱这世人才对。可是——

    我一步踏出了九曜星辰阵，我不是那个圣者啊，我是从一份对一人的爱中诞生的魔。

    念力让这具身躯的修为提升的飞快，我杀了风吟。原本以为这样小海妖王的身份便不会暴露，但是我却不知这件事风吟还告诉了地轮。在伏杀地轮时九尾玄猫出世的消息却是传进了万仙盟。

    我倒不觉得杀了那二人可惜。王陆承受不住众生念力所以分裂我与那白衣，可是他想不到的是我与白衣皆是无情。

    与我而言除了小海这众生皆是可杀之人。而那白衣心中，众生平等无有差别，何尝不是另一种无情？

    只是我没想到在去杀风铃时却是碰到王舞。白衣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如今还敌不过他。所以未免引起他的压制我只能暂时放过了她们。我知道她们不会把我的存在轻易告诉白衣的。

    白衣要成为的是没有污点的圣者，何况他视众生平等，如是知道我的杀念，恐怕只会与我同归于尽了。所以我沉睡了一段时间，直到我感到强烈的心悸醒来，却知道了小海妖王身份暴露被追杀的消息。

    我自然就去救他顺便杀了所有追杀他的人。我看得懂小海看我的目光中的不可思议，但是我无所谓，我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他。

    我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又觉得这样只是去杀那些追杀的人太被动。我又不能一直跟着小海，他总还是会受伤。所以为什么不能主动把万仙盟那群人都杀了呢？那小海不就真正的安全了。

    我刚杀了几个，小海那边却是又遇到了危险，我没多想就去了。

    那日前王舞和风铃还伏击了我，可惜她们知道我和白衣的关系，顾忌之下那次失败了。被我全部反杀只除了一个王舞重伤给逃了。

    我见了小海，他说要和我一起去西夷，我想了想，这样似乎比杀人更方便点。其实只要是小海想要的我都会答应。

    正如他想要他的王兄回来，想要我死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因他才生，因他而去也是自然。

    最后我看着小海慢慢浮现的悲伤，我竟然生出了爱意外、杀意外的第三种情绪——满足。

    小海还是有些在意我的吧？

    生命的流逝已经让我开不了口了，我只是最后看了小海一眼：我会回来的，下次再见面就是你想见到的王兄……

    白衣王陆番外

    我原本认为我就是王陆，可是有人告诉我，我不是他。

    我在九曜星辰阵中修炼，念力与灵力相比修炼的速度会更快。但是很快我发现这些念力中也夹杂着众生的各种欲念，想要富贵的、想要扬名的、想要美人的……不一而足。

    我开始觉得如陷泥潭，渐渐也就觉得一开始想要立刻下山去找海云帆的念头淡了下去。而直到有一日我意识略有迷糊，再清醒时便觉得周身一轻，那些缠绕我的杂念尽皆消失了。

    那一刻，我心中，海云帆也就只是这众生一人了。既然道不同便也不必强行挽留。

    而且那时出了一事，掌门风吟竟然遇刺身亡。一番查探下地轮真君说出了掌门生前曾告知他妖王已然出世。如此万仙盟哗然，百年前那场两族大战恍然昨日。

    九州不能乱，我开始排查谁会是妖王，我渐渐有了一些猜测。而师父不知为何受伤，联系到老板娘的异样，我知道谁是妖王了。

    海云帆坚持下山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我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异样感到愧疚。但是九州的安定在我心中是第一重要之事。何况众生平等，我要为死去的求个明白，那便要带回海云帆。不管是不是他，总要见到这位妖王再做打算。

    到了这时，我发现自己身上似乎有异样。到了夜晚我会觉得困倦，可是白日又察觉不到，这件事被我压在心中。

    又有人死了，师父和我主动商量要找到妖王所在。在师父的告知下，我得知妖王下山前去过一次小青龙。我想了想，便明白他该是为了那的比翼花。果然门下在那找到了唯一缺了一朵的比翼花，带着花终于万仙盟找到了妖王踪迹。

    我自然是约束他们真相未明，带回即可。但是一开始还没有死伤，后来确是去一批那妖王就抹杀一批，恐慌愈发漫延。而比翼花也被毁了，好在那时妖王行踪越来越明了，我决定亲自去带回他。

    那一次我原本已经要得手了，可是最后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十分抵触我捉拿妖王，甚至最后我魂魄都略有恍惚，正是这让妖王逃走了。

    我可以肯定一定是我身上出了问题。我去找了师父，可师父只是告诉我她外出一趟回来便与我说明所有事情。最后我没有等到师父，却也是知道了真相。

    那个傍晚，我一半的血肉生生分裂，那个玄衣出现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杀人的不是妖王，是玄衣。可是我与玄衣本就是一人，他的杀孽和我又有什么差别？如今再去探究玄衣为何出现，何时出现，已经不重要了。

    我正要去击杀玄衣，却被突然出现重伤垂死的师父阻了一会儿，真正赶到时我不仅看到了玄衣还有他身边的妖王。我并不避讳妖王，只是我与玄衣本是一人，僵持之时妖王却是出手偷袭了玄衣。

    我原本以为是妖王大义，可是他竟是取出了自己的妖丹要自戕。我一时有些无措，陌生的情绪堵在心口，一声“小海”脱口而出。可是在他那双悲伤的瞳孔看向我时，我又再也唤不出那声“小海”了，便只能木木的喊了声妖王。

    我那时不明白正是我这一声断了他的希望。最后我只看见升腾的妖火中两个依偎的身影。

    我不明白，如果妖王爱那个玄衣又为何要杀了他？只是玄衣虽死我却仍要负责，但我又不能一死了之，于是我选择自囚。而虽然我不明白心口堵着的情绪是什么，但是我选择在妖王身死之地画地为牢。

    岁月悠悠，我的修为越来越高，甚至已经可以引雷渡劫。可是我没有那么做。

    丢失的感情随着那日玄衣的身死慢慢的回来了，我终于知道那日小海回望我的最后一眼想要看到的是什么。

    沧海桑田，之后的岁月我只做了两件事，种一颗桃树以及捕捉残魂。终于在闭目那日，我看到一只黑猫垫着脚小心翼翼的进了我布置的法阵，在那老桃树下蜷缩成了一团。

    我安心的陷入黑暗：小海，我会回来的，再见面就是你的王兄了。

    海云帆番外

    一场大战赢得是我们，但是我却不得不离开灵剑山。那日告别，我一步步向前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多看后面的人一眼，我便多上一分犹疑，便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我和王兄说的理由是道不同，但其实是我觉察到了体内的禁制即将破碎。我瞧见过老板娘妖化的模样，我不愿瞧见这样子的自己，更不愿让王兄见着这样的我。

    所以我下山实则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若是顺利，我自会回来找王兄的。我在心里和王兄道了一声珍重，便踏上了道路。

    我原本是想回军皇山一趟寻找办法，但是在接近军皇山附近时我的禁制在一个晚上赶路时突然毫无征兆的全然破碎。

    黑色的雾气将我的视线遮挡，骨骼和血肉传来疼痛。我这些年修炼的灵力被驱逐，从禁制中突破而出的妖力将它取代。令人牙酸的骨骼挤压声中，我终于耐不住嘶吼出声。

    而等到我从被冲击的混乱思绪中平息下来后，我第一眼看见的是前方躺了两个人。我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无意中杀了他们。但是一张口却是一声——

    “喵呜~”

    我一僵，这才发现丹田内悬浮着一颗妖丹。妖族不同人族，有种族知识传承自血肉中。没用多久我便明白了我的变化。我适应了自己四只爪子的现状，终于是跑到那躺着的行人。

    伸出爪子感受了他们的鼻息，我舒了一口气，幸好只是晕了过去。我知道其实现在杀了他们更安全，可是我自认还是人族，不愿这般便就离开了。但也是我这一时心软埋下了祸端。

    我原本是要去军皇山，这下当然不能去了。我有些不知何往，干脆跑进了这幽林深处。途中我看到一个湖泊，我走了过去低下头。

    湖水的倒影中是一只黑色的猫。通体的黑，没有一根杂色的皮毛。这猫的体型修长堪堪进入成熟期，两只耳朵竖着，时不时的因为林中的虫鸣鸟叫不住转动，小巧的粉色鼻子微微湿润。

    我瞧着自己的眼瞳比我人形时更圆了几分，瞳色也更浅了，像是两颗上等的琥珀猫眼石。这颜色倒是让我想起了王兄的那双眼睛，只是这么想着我便安下心来。心中一动，有些陌生的晃动了一下身后的尾巴。这也是猫仔和其他普通猫咪不一样的地方，倒影中的猫仔身后拖着九条尾巴。此刻像是一朵黑伞撑开在猫的上方。

    我叹气，却又是一声“喵呜”，只得闭了嘴。梳理着得到的记忆，我和老板娘的情况是一般无二。我们并非是单纯以人躯禁锢妖魂，而全然就是妖族。

    只不过老板娘是在成熟期的九尾狐被困在了人形的躯体中。而我本该是百年前那位妖王的转世，却投身在了人族，成了爹娘的孩子。

    我现在的妖躯九尾猫本就是妖族的王族，而我作为九尾猫族也是特殊的九尾玄猫生来便是妖王。说来每一任妖王都是同一个灵魂，只是每次转世便是全新的个体。

    前世的我为了重现妖族荣光才会孤注一掷的想要打开黑潮。最后投身在人族或许也是受了欧阳商的影响。只是这些如今知道也只是一些前尘往事。

    只我苦苦找寻的杀害父母的凶手其实就是我自己。那日妖魂因为我的成年而逐渐苏醒，这第一次的苏醒又被黑潮侵袭让我神志丧失，竟是无疑杀了父母。大哥会给我下了禁制也是那时知道了我身上的真相而不得不为之。

    幸好这些年的历练下来我心志坚毅了许多，回忆起父母最后还嘱咐着让大哥保护我那场面。我虽然因为真相心中此刻痛极，但是终还不至于自戕。

    我心中盘算接下去的目的，第二日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人身。幸好此处无人，我取了衣服换上还是来到了城镇中。但是我不知道关于妖族现世的消息已经悄然在这附近传开，只因我放过的那两人恰好便是修真之人。

    而同时，我也没有摸清变身的关键。所以在又一个满月我意外变身后便惊动了这片修真区域，我不得不离开也明白了我如今的妖身因为多年压制，需得在满月之夜吸收月华。

    这是不受控制的，而我体内还有百年前就纠缠入妖魂的黑潮，这一日更是于我危机重重。就这般我决定远离修真界，虽避免了自己行踪外泄却也错过了外界的消息。

    虽然知道九尾玄猫的巨大潜力，虽然有妖王的身份，但是我始终没有忘记这次与王兄分别放到目的。我还是要摆脱妖族，摆脱妖魂内不可控的黑潮，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族。

    我在九州徘徊半年不可得时，我意识到了离开的时候。不知大洋彼岸的西夷可有法子，或许这一去也就不会再回来了。我心中如此是因为妖魂内那黑潮比我想的更加棘手，如今妖化已是越来越不可控，而且我能感受到这每次妖化还在侵蚀我的意识。

    可是就在我要登船时，我听到了风吟掌门和万法门的地轮真君竟是被人击杀的消息，而王舞长老也消失了。我心忧王兄，便也没有登船离开，哪知这一会就再也没了离开的机会。

    我本一边往灵剑山赶一边也在探查真相，在这过程中我居然看到许多普通人家中供奉着长生牌位。一问居然是圣光教的教众，圣光教我是知道的，那不过是当年的下山试炼王兄玩笑般成立的宗教，后来也是交给了何昀，却不想已是发展到这般程度。

    而等我看到这长生牌位供奉的圣者居然就是王兄，才隐隐觉得这事透着的诡异。以我对王兄的了解他绝非贪恋名望之人，这些在他眼中的麻烦事他该是避之不及才是。

    而且这些圣光教的教众对着供奉的圣者的虔诚已经到了今人毛骨悚然的地步。我冒险进了万仙盟发现这些修真者不仅没有限制圣光教，还在暗中推广。就像是整个九州在一起推动一件大事，而这件事的中心便是落在了王兄身上。

    可王兄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我心悸不已，只不等我赶到灵剑山，妖王出世的消息短短几日竟是甚嚣尘上，正是妖王杀了两位掌门的消息也一起出现。

    据说正是星辰真君凭借星辰术推测出了妖王身份才被害，而地轮真君也是被星辰真君告知此事才收到牵连。

    我一时只觉得好气又好笑，那三个月前我还在一处山间的小乡村，哪里会去杀了掌门他们？可是不等我再去查这消息到底是何人传出，追杀便到了。

    一开始的几次狼狈追讨中我还不明白为何万仙盟不仅知道妖王就是我，而且知道我所在。虽然中间我也暴露过，但是不可能次次都是如此精准。好在这妖化虽磨人但是于我修为提升却是飞快。

    只我次次都没有对那些追杀的人下死手，只因我知道这人命一沾便真的不能再回头了。

    可是有一次，追杀我之人多了有过几面之缘的，一时心软便第一次受了重伤。便是那次，我逃遁时突然发现身后没了动静，小心回过头探查却发现所有追杀我的人全都死了，一剑毙命。

    而满是血污的显眼处放着一朵被一劈两半的粉色小花，我一见心头止不住的巨颤。我手一翻，果然和出现在我手心的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杀人者是敌是友，但是显然对方是在告知我的行踪之所以次次暴露是因为这比翼花。我离开灵剑山之时心中生念便去了小青龙找到了这比翼花。

    比翼花并蒂而生，若是二人分别摘下两朵花便能大致知道对方所在。我那时有私念只摘了一朵带走，算是纪念。虽然没有将这事告诉任何人，但是现在想来未必没有存着王兄哪一日会去找到那只剩一朵的比翼花，将它摘了来找我的念头。

    只是这比翼花我等到了却是在追杀我的人手中。

    我心口发闷，比翼花的出现便证明灵剑山也已经插手其中。但我心颤的是王兄可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原本我不该生疑，可是此刻却没有了那全然的信任。

    我将自己的那朵比翼花也放下，妖力之下将两朵花全然毁灭。可是没了比翼花妖化却也因为一次次的交手，妖化越发频繁，我的行踪越难隐藏。只是每次我都发现有人再帮我收尾，我不知那人是谁，只是那人杀意极盛，凡是追杀我的人不管是何人何派都是一剑必杀。

    我心中却不是感激，我隐隐有了预感，杀害两位掌门也该是这人。终于在死的人中出现我的旧识后，我决定一探究竟。

    即便那时我心中已经有了预感，果然那个滂沱的雨夜下，兜帽下就是那张我一遍遍曾在心中摹刻的脸。我听他唤我“小海”，可是那双眼中的嗜杀却让我全然陌生。

    我无法接受那就是我的那个王兄。而这个人也很是沉默，但只要是我相问他便也是无有不答。我确定了心中猜测，所有人都是他杀的。在我问他为何会变得如此时，他才不语，只是一双琉璃瞳定定的看着我。

    我苦笑，我还在逃避什么？他这般做还能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我。

    那一日我累极了，而在我醒来后守着我的人便悄然消失了。王兄定然是出了事！可他那样子又和走火入魔不一样，联想到圣光教的一事，我越发这不是走火入魔。

    而不等我想明白，下一波追杀却是到了。这次是一个我真正意识不到的人，正是王陆，这次是在白日。面前的一身白袍，像是神人临世不染尘埃。那一双眼中却不是嗜杀，而是平静，像是这世间再没有能让这平静泛起波澜的人或事。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便是——“妖王跟我走吧。”

    这一次我差点就被抓住，要不是后来这个王陆似乎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我真的要被他抓住了。可是为什么？在那个杀人救我的王王陆没有出现前，我其实是不止一次想像过他对我举剑的样子。可是既然他已经做了选择，又为什么会是白日那个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个疑问最后是那个传闻已经失踪的王舞长老与我解开的。

    王舞长老找上门时比我这个被追杀的还要狼狈，一颗金丹碎了大半，又溅了半身的血。而后她告诉我这是老板娘的血，杀人的就是王陆，我浑身冰冷。

    她告诉我，他们两个都是王陆，但都不是完全的王陆。王兄魂魄分裂，如今是一体两魂。

    白日那个白衣的是众人口中的圣者，他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可是在这么下去，夜晚那个玄衣已经快要失控了。到时候恐怕不是他杀了所有万仙盟的人，就是他声名狼藉然后被人围杀。

    我终于是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那所谓的信仰修炼。人的贪婪终于是报验在了他们身上，可是王兄不该承受这个结果。

    王舞长老告诉我他们是一个人，所以想要一个消失就必须先让那个夜晚的王陆愿意重新凝聚一具肉身，分离出来。那个时候白衣会知道另一人的存在，但也唯有如此，才有击杀那人却不杀另一人的可能。

    王舞长老最后告诉我，若是一魂被杀或许我的王兄能真正回来。

    于是我设了一个套引出了那玄衣，我骗他说想要和他离开九州，远渡西夷永不再回来。而他几乎没有多想便答应了我。于是再见时，玄衣的气息已经衰弱了一半。

    随后赶来的那白衣截住了我们的路，他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今日会结束这个错误。但是他们本是一个人，谁也奈何不得谁，可是这里耽搁久了，我知道必是要引来众人。我想要的是真正的王兄，自然也不会让众人知道杀人的是他一半的魂魄。

    于是最后还是我偷袭了那个玄衣，原本我以为我不会不舍的，可是看他在最后一瞬化为平静的眸子，我仍是心痛难忍。而我的最后那丝希望——我仰头，那个不染尘埃的人却还是唤我妖王。

    我突然知道王舞长老最后那个眼神——我们都知道王兄回不来了，那最后的结果便是留下这个众生平等的圣者王陆，而不是那个冷酷嗜杀由全然的欲望分裂的灵魂。

    那一刻我觉得很累，一切仿佛失去了意义。我看着玄衣心口空了的大洞，我终于还是走了自戕那条路。隔着妖火，我最后忘了一眼那白衣，隐约似乎是看到了我的王兄的影子？或许是我看差了吧。我陷入了黑暗，一切再与我无关了。

    ……

    我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是眼前这个男人。我只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挑花树下睡了许久，此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记忆是一片混沌，正如我不知我是谁也不知眼前的人是谁。

    我并非人，但是男人却给我取了一个属于人的名字。

    海云帆。我在心里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喵呜~”

    我很喜欢，就像我喜欢这个第一眼见到的男人一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