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残躯离开，润玉再一次不受控制的伸手想去抓住。
可是这一次他还是什么都抓不住。
吸力传来，眼前黑暗下来的同时，润玉澄澈通透的一颗道心也在这一瞬蒙尘。眼角被泪水冲刷的红晕越发殷红，如同从眼底漫延上来的血丝沁进了其中。润玉的泪还在顺着脸颊在削瘦的下巴尖汇聚落下，可是他嘴角却牵扯出一个笑容。
如果这什么情绪都看不到的弧度也可以被称为笑容的话。
润玉手臂僵硬前展，光芒荟萃，赤霄剑的剑柄被握在掌心：“润玉受教了。”
什么六界？什么苍生？一起去殉了他的凤凰吧。魔障缠身，润玉只剩一个念头——杀！而这一次没有羽桐又让谁来唤醒他？
如果润玉现在是清醒的，那他很快就能知道他又换了地方。脚下已经不是荒原那坚实的土地，触目所及一丝光线也无，是真正的黑暗。甚至他的神识也被限制在体内，没有了任何探寻作用。
自然现在的润玉根本不在意这些，而此时有东西正从四面八方而来。就在最接近的掠过身边时，一股阴冷之色袭上润玉手臂，那寸皮肤有了一瞬的麻木，竟然就被吸取了一丝生机。
上神生机岂是这般易于窃取，若是往常润玉博览群书，或许还能辨认这是何物。只他此刻脑中只有杀念，未曾想为何会有东西可以触碰到他，而他又是来到了何地？
润玉只是被这些东西再次激怒，赤霄剑挥动，一招便带走数只那不知名的东西，可周边还存在更多。但润玉丝毫不管，只认准了一个方向向前收割。
润玉未曾察觉，随着他往那端走动，这东西的数量开始激增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当然如今的他纵使察觉了也不会在意。润玉一路收割不知凡己，也不知前进了多久，他终于脚步一停。
虽然神识不可查，双眼不可见，但战斗的本能让润玉知道有一堵墙挡住了他的前路。似乎有无数人压着嗓子在窃窃私语，润玉怎么也听不清，可是从墙那里扑面而来的恶意让他心头杀念更甚。
他抿了抿双唇，不再是澄澈的灵力环绕，赤霄剑高举。剑光所至，黑暗中有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叫烟消云散。
可是黑暗中的这睹墙也透着古怪，润玉穿过其中，如同深陷泥潭，举步维艰。清醒时的他一定会谨慎停下，可是现在神挡杀神，魔挡杀魔，龙形虚影浮现，因为嫌慢，润玉毅然放弃了周身防御。
如此每前进一步，阴冷的气息掠过，他的生机便流逝一分。这般下去，润玉定是要被耗死在这。可是入魔的他又根本没有理智可言，裸露在外原本拥有弹性的肌肤开始显出灰败，润玉却像完全感觉不到。他就这样一步一杀，直到——
赤霄剑再度举起，这一次却落空了。泥滞感消失，有东西轻飘飘落在了剑尖。润玉混沌的脑子让他无法思考太多，可是见了那东西让他硬生生克制心中暴虐。小心将赤霄剑移到眼前，润玉伸出手，这一次，他真切的抓住了它。
柔软温暖，是一根凤羽，润玉眨了眨眼睛，原来目之所及已是一片光明。
“旭凤？”润玉有些不确定的低喃，眼泪却一瞬间从干涩的眼眶再度滚落下来。
只需一眼便足以让润玉从心魔中自行挣脱出来，黑暗踽踽，你便是唯一净土，就如在这一片黑暗中，只有大日照耀形成的金色结界绽放光芒。
原来润玉已经穿透了那堵墙，在抓住那根凤羽的一刻，他便已经一步踏进了充满了凤凰气息的结界内。
“吃了他！吃了他！”身处金色结界内，润玉理智恢复清明，高高低低的声音最终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吃了他！”
润玉下意识回头，光让润玉第一次看清了，“墙”到底是什么。
隔着金色结界，外面像是笼罩着一片沼泽，无数狰狞的鬼脸互相挤压在一起，由于数量太多便成了一睹墙壁一般。鬼脸各不相同，唯一相同是他们都露出贪婪，充满怨毒的渴望目光全部集中了一个人身上。
怨灵——鸿蒙六界，如今虽这般称呼，但是还找得到的算上花界也就四界。上古鬼界发生大变故，轮回再不可见。
唯一有关的，凡人身有大怨者入忘川成幽灵，幽灵摄魂噬魄，忘川从此仙魔难渡。而天魔两族中身有大怨者却会成为怨灵，怨灵则喜吸取肉身生机。
这都是古卷所载，可实际无人真正见过怨灵。原来所有的怨灵都在这，润玉重新转回头来，他也看向无穷怨灵渴望的人，原来这里就是虞渊。
十丈开外，旭凤屈膝环抱住自己，他低着头，额间碎发散落，像是做着一场甜梦。
可是润玉看到的是旭凤的后背紧贴的一张大网，覆着魔气的冰霜之力织成，一层一层，最外层的几根扎进结界外，像是借此汲取怨灵的力量压制旭凤，又或者抽取旭凤的力量在壮大自己。
亦或二者皆有。
润玉从指间开始轻颤，最后一点点连牙齿都似乎在战栗，他开始一步步越来越快，又变得越来越稳。终于，他走到了旭凤面前。润玉深吸一口气，试探着一指朝着旭凤眉间点去。
然后那指腹就真的落在了旭凤眉心那块散着温热的皮肤上。润玉咬紧了下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发出泣音。
刚才神智清明时已经猜到了一二，毕竟这里已经感受不到时空壁垒对他的束缚，所以那些怨灵才得以伤害到他。可是毕竟不曾确定，直到这一刻，他确认自己已经从千年前回转，这也就意味着——
润玉红着双眼声音坚定：“这一次换我护你！”
待解锁下文：天长地久，承君所愿，六界鸿蒙，唯爱不负
